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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南头

发布时间: 2022-10-25 12:54:02

1. “问余别恨今多少,落花春暮争纷纷.”全诗翻译赏析

这句出自李白《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李白
全诗正文如下:
忆昔洛阳董糟丘,为余天津桥南造酒楼。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海内贤豪青云客,就中与君心莫逆。
回山转海不作难,倾情倒意无所惜。
我向淮南攀桂枝,君留洛北愁梦思。
不忍别,还相随。
相随迢迢访仙城,三十六曲水回萦。
一溪初入千花明,万壑度尽松风声。
银鞍金络到平地,汉东太守来相迎。
紫阳之真人,邀我吹玉笙。
餐霞楼上动仙乐,嘈然宛似鸾凤鸣。
袖长管催欲轻举,汉东太守醉起舞。
手持锦袍覆我身,我醉横眠枕其股。
当筵意气凌九霄,星离雨散不终朝,
分飞楚关山水遥。
余既还山寻故巢,君亦归家渡渭桥。
君家严君勇貔虎,作尹并州遏戎虏。
五月相呼渡太行,摧轮不道羊肠苦。
行来北凉岁月深,感君贵义轻黄金。
琼杯绮食青玉案,使我醉饱无归心。
时时出向城西曲,晋祠流水如碧玉。
浮舟弄水箫鼓鸣,微波龙鳞莎草绿。
兴来携妓恣经过,其若杨花似雪何!
红妆欲醉宜斜日,百尺清潭写翠娥。
翠娥婵娟初月辉,美人更唱舞罗衣。
清风吹歌入空去,歌曲自绕行云飞。
此时行乐难再遇,西游因献长杨赋。
北阙青云不可期,东山白首还归去。
渭桥南头一遇君,酂台之北又离群。
问余别恨今多少,落花春暮争纷纷。
言亦不可尽,情亦不可及。
呼儿长跪缄此辞,寄君千里遥相忆。
全诗赏析:
这首诗详细叙述了作者自己和谯郡元参军元演历次聚散的经过情况,以与元演的离合为经纬,共分四段。第一段追忆诗人在洛阳时的放诞生活及与元演的第一番聚散,第二段追忆偕元演同游汉东郡与汉东太守及道士胡紫阳游乐情事,第三段追忆诗人在并州受元演及其父亲热情款待的情况,第四段写诗人长安失意时与元又一度相逢。这是了解李白生平和思想的重要作品之一。全诗既有李诗纵横奔放的优点,又兼有深沉含蓄的特点,层次分明,结构严谨,写法极富变化,艺术水平较高。
“问余别恨今多少,落花春暮争纷纷。”这两句是说,若要问我的别恨有多少?正如这暮春时节落花之数,纷纷扰扰。前句写别恨,后句言这种别恨十分强烈,乱乱纷纷,简直理不出个头绪来。以景状情,形象逼真,手法称妙。供参考。

2. 赵树理作品的赏析

赵树理作品赏析:“锻炼锻炼”

“争先”农业社,地多劳力少,

动员女劳力,作得不够好:

有些妇女们,光想讨点巧,

只要没便宜,请也请不到——

有说小腿疼,床也下不了,

要留儿媳妇,给她送屎尿;

有说四百二,她还吃不饱,

男人上了地,她却吃面条。

她们一上地,定是工分巧,

做完便宜活,老病就犯了;

割麦请不动,拾麦起得早,

敢偷又敢抢,脸面全不要;

开会常不到,也不上民校,

提起正经事,啥也不知道,

谁给提意见,马上跟谁闹,

没理占三分,吵得天塌了。

这些老毛病,赶紧得改造,

快请识字人,念念大字报!

——杨小四写

这是一九五七年秋末“争先农业社”整风时候出的一张大字报。在一个吃午饭的时间,大家正端着碗到社办公室门外的墙上看大字报,杨小四就趁这个热闹时候把自己写的这张快板大字报贴出来,引得大家丢下别的不看,先抢着来看他这一张,看着看着就轰隆轰隆笑起来。倒不因为杨小四是副主任,也不是因为他编得顺溜写得整齐才引得大家这样注意,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批评的两个主要对象是“争先社”的两个有名人物——一个外号叫“小腿疼”,那一个外号叫“吃不饱”。

小腿疼是五十来岁一个老太婆,家里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媳,还有个小孙孙。本来她瞧着孙孙做做饭媳妇是可以上地的,可是她不,她一定要让媳妇照着她当日伺候婆婆那个样子伺候她——给她打洗脸水、送尿盆、扫地、抹灰尘、做饭、端饭……不过要是地里有点便宜活的话也不放过机会。例如夏天拾麦子,在麦子没有割完的时候她可去,一到割完了她就不去了。按她的说法是“拾东西全凭偷,光凭拾能有多大出息”。后来社里发现了这个秘密,又规定拾的麦子归社,按斤给她记工她就不干了。又如摘棉花,在棉桃盛开每天摘的能超过定额一倍的时候,她也能出动好几天,不用说刚能做到定额她不去,就是只超过定额三分她也不去。她的小腿上,在年轻时候生过连疮,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治好了。在生疮的时候,她的丈夫伺候她;在治好之后,为了容易使唤丈夫,她说她留下了个腿疼根。“疼”是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她说“疼”别人也无法证明真假,不过她这“疼”疼得有点特别:高兴时候不疼,不高兴了就疼;逛会、看戏、游门、串户时候不疼,一做活儿就疼;她的丈夫死后儿子还小的时候有好几年没有疼,一给孩子娶过媳妇就又疼起来;入社以后是活儿能大量超过定额时候不疼,超不过定额或者超过的少了就又要疼。乡里的医务站办得虽说还不错,可是对这种腿疼还是没有办法的。

“吃不饱”原名“李宝珠”,比“小腿疼”年轻得多——才三十来岁,论人材在“争先社”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她这个优越条件,变成了她自己一个很大的包袱。她的丈夫叫张信,和她也算是自由结婚。张信这个人,生得也聪明伶俐,只是没有志气,在恋爱期间李宝珠跟他提出的条件,明明白白地就说是结婚以后不上地劳动,这条件在解放后的农村是没有人能答应的,可是他答应了。在李宝珠看来,她这位丈夫也不能算最满意的人,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不是干部——所以只把他作为个“过渡时期”的丈夫,等什么时候找下了最理想的人再和他离婚。在结婚以后,李宝珠有一个时期还在给她写大字报的这位副主任杨小四身上打过主意,后来打听着她自己那个“吃不饱”的外号原来就是杨小四给她起的,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既然只把张信当成她“过渡时期”的丈夫,自然就不能完全按“自己人”来对待他,因此她安排了一套对待张信的“政策”。她这套政策:第一是要掌握经济全权,在社里张信名下的账要朝她算,家里一切开支要由她安排,张信有什么额外收入全部缴她,到花钱时候再由她批准、支付。第二是除做饭和针线活以外的一切劳动——包括担水、和煤、上碾、上磨、扫地、送灰渣一切杂事在内——都要由张信负担。第三是吃饭穿衣的标准要由她规定——在吃饭方面她自己是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对张信她做什么张信吃什么;同样,在穿衣方面,她自己是想穿什么买什么,对张信自然又是她买什么张信穿什么。她这一套政策是她暗自规定暗自执行的,全面执行之后,张信完全变成了她的长工。自从实行粮食统购以来,她是时常喊叫吃不饱的。她的吃法是张信上了地她先把面条煮得吃了,再把汤里下几颗米熬两碗糊糊粥让张信回来吃,另外还做些火烧干饼锁在箱里,张信不在的时候几时想吃几时吃。队里动员她参加劳动时候,她却说“粮食不够吃,每顿只能等张信吃完了刮个空锅,实在劳动不了”。时常做假的人,没有不露马脚的。张信常发现床铺上有干饼星星(碎屑),也不断见着糊糊粥里有一两根没有捞尽的面条,只是因为一提就得生气,一生气她就先提“离婚”,所以不敢提,就那样睁只眼阖只眼吃点亏忍忍饥算了。有一次张信端着碗在门外和大家一齐吃饭,第三队(他所属的队)的队长张太和发现他碗里有一根面条。这位队长是个比较爱说调皮话的青年。他问张信说:“吃不饱大嫂在哪里学会这单做一根面条的本事哩?”从这以后,每逢张信端着糊糊粥到门外来吃的时候,爱和他开玩笑的人常好夺过他的筷子来在他碗里找面条,碰巧的是时常不落空,总能找到那么一星半点。张太和有一次跟他说:“我看‘吃不饱’这个外号给你加上还比较正确,因为你只能吃一根面条。”在参加生产方面,“吃不饱”和“小腿疼”的态度完全一样。他既掌握着经济全权,就想利用这种时机为她的“过渡”以后多弄一点积蓄,因此在生产上一有了取巧的机会她就参加,绝不受她自己所定的政策第二条的约束;当便宜活做完了她就仍然喊她的“吃不饱不能参加劳动”。

杨小四的快板大字报贴出来一小会,吃不饱听见社房门口起了哄,就跑出来打听——她这几天心里一直跳,生怕有人给她贴大字报。张太和见她来了,就想给她当个义务读报员。张太和说:“大家不要起哄,我来给大家从头念一遍!”大家看见吃不饱走过来,已经猜着了张太和的意思,就都静下来听张太和的。张太和说快板是很有工夫的。他用手打起拍子有时候还带着表演,跟流水一样马上把这段快板说了一遍,只说得人人鼓掌、个个叫好。吃不饱就在大家鼓掌鼓得起劲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不过吃不饱可没有回了家,他马上到小腿疼家里去了。她和小腿疼也不算太相好,只是有时候想借重一下小腿疼的硬牌子。小腿疼比她年纪大、闯荡得早,又是正主任王聚海、支书王镇海、第一队队长王盈海的本家嫂子,有理没理常常敢到社房去闹,所以比吃不饱的牌子硬。吃不饱听张太和念过大字报,气得直哆嗦,本想马上在当场骂起来,可是看见人那么多,又没有一个是会给自己说话的,所以没有敢张口就悄悄溜到小腿疼家里。她一进门就说:“大婶呀!有人贴着黑贴子骂咱们哩!”小腿疼听说有人敢骂她好象还是第一次。她好象不相信地问:“你听谁说的?”“谁说的?多少人都在社房门口吵了半天了,还用听谁说?”“谁写的?”“杨小四那个小死材!”“他这小死材都写了些什么?”“写的多着哩:说你装腿疼,留下儿媳妇给你送屎尿;说你偷麦子;说你没理占三分,光跟人吵架……”她又加油加醋添了些大字报上没有写上去的话,一顿把个小腿疼说得腿也不疼了,挺挺挺挺就跑到社房里去找杨小四。

这时候,主任王聚海、副主任杨小四、支书王镇海三个人都正端着碗开碰头会,研究整风与当前生产怎样配合的问题,小腿疼一跑进去就把个小会给他们搅乱了。在门外看大字报的人们,见小腿疼的来头有点不平常,也有些人跟进去看。小腿疼一进门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伸开两条胳膊去扑杨小四,杨小四从座上跳起来闪过一边,主任王聚海趁势把小腿疼拦住。杨小四料定是大字报引起来的事,就向小腿疼说:“你是不是想打架?政府有规定,不准打架。打架是犯法的。不怕罚款、不怕坐牢你就打吧!只要你敢打一下,我就把你请得到法院!”又向王聚海说:“不要拦她!放开叫她打吧!”小腿疼一听说要出罚款要坐牢,手就软下来,不过嘴还不软。她说:“我不是要打你!我是要问问你政府规定过叫你骂人没有?”“我什么时候骂过你?”“白纸黑字贴在墙上你还昧得了?”王聚海说:“这老嫂!人家提你的名来没有?”小腿疼马上顶回来说:“只要不提名就该骂是不是?要可以骂我可就天天骂哩!”杨小四说:“问题不在提名不提名,要说清楚的是骂你来没有!我写的有哪一句不实,就算我是骂你!你举出来!我写的是有个缺点,那就是不该没有提你们的名字。我本来提着的,主任建议叫我去了。你要嫌我写的不全,我给你把名字加上好了!”“你还嫌骂得不痛快呀?加吧!你又是副主任,你又会写,还有我这不识字的老百姓活的哩?”支书王镇海站起来说:“老嫂你是说理不说理?要说理,等到辩论会上找个人把大字报一句一句念给你听,你认为哪里写得不对许你驳他!不能这样满脑一把抓来派人家的不是!谁不叫你活了?”“你们都是官官相卫,我跟你们说什么哩”我要骂!谁给我出大字报叫他死绝了根!叫狼吃得他不剩个血盘儿,叫……”支书认真地说:“大字报是毛主席叫贴的!你实在要不说理要这样发疯,这么大个社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你!”回头向大家说:“来两个人把她送乡政府!”看的人们早有几个人忍不住了,听支书一说,马上跳出五六个人来把她围上,其中有两个人拉住她两条胳膊就要走。这时候,主任王聚海却拦住说:“等一等!这么一点事哪里值得去麻烦乡政府一趟?”大家早就想让小腿疼去受点教训,见王聚海一拦,都觉得泄气,不过他是主任,也只好听他的。小腿疼见真要送她走,已经有点胆怯,后来经主任这么一拦就放了心。她定了定神,看到局势稳定了,就强鼓着气说了几句似乎是光荣退兵的话:“不要拦他们!让他们送吧!看乡政府能不能拔了我的舌头!”王聚海认为已经到了收场的时候,就拉长了调子向小腿疼说:“老嫂!你且回去吧!没有到不了底的事!我们现在要布置明天的生产工作,等过两天再给你们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解释?一定得说个过来过去!”“好好好!就说个过来过去!”杨小四说:“主任你的话是怎么说着的?人家闹到咱的会场来了,还要给人家陪情是不是?”小腿疼怕杨小四和支书王镇海再把王聚海说倒了弄得自己不得退场,就赶紧抢了个空子和王聚海说:“我可走了!事情是你承担着的!可不许平白白地拉倒啊!”说完了抽身就走,跑出门去才想起来没有装腿疼。

主任王聚海是个老中农出身,早在抗日战争以前就好给人和解个争端,人们常说他是个会和稀泥的人;在抗日战争中八路军来了以后他当过村长,作各种动员工作都还有点办法;在土改时候,地主几次要收买他,都被他拒绝了,村支部见他对斗争地主还坚决,就吸收他入了党;“争先农业社”成立时候,又把他选为社主任,好几年来,因为照顾他这老资格,一直连选连任。他好研究每个人的“性格”,主张按性格用人,可惜不懂得有些坏性格一定得改造过来。他给人们平息争端,主张“和事不表理”,只求得“了事”就算。他以为凡是懂得他这一套的人就当得了干部,不能照他这一套来办事的人就都还得“锻炼锻炼”。例如在一九五五年党内外都有人提出可以把杨小四选成副主任,他却说“不行不行,还得好好锻炼几年”,直到本年(一九五七年)改选时候他还坚持他的意见,可是大多数人都说杨小四要比他还强,结果选举的票数和他得了个平。小四当了副主任之后,他可是什么事也不靠小四做,并且常说:“年轻人,随在管委会里‘锻炼锻炼’再说吧!”又如社章上规定要有个妇女副主任,在他看来那也是多余的。他说:“叫妇女们闹事可以,想叫他们办事呀,连门都找不着!”因为人家别的社里每社都有那么一个人,他也没法坚持他的主张,结果在选举时候还是选了第三队里的高秀兰来当女副主任。他对高秀兰和对杨小四还有区别,以为小四还可以“锻炼锻炼”,秀兰连“锻炼”也没法“锻炼”,因此除了在全体管委会议的时候按名单通知秀兰来参加以外,在其他主干碰头的会上就根本想不起来还有秀兰那么个人。不过高秀兰可没有忘了他。就在这次整风开始,高秀兰给他贴过这样一张大字报:

“争先社”,难争先,因为主任太主观:

只信自己有本事,常说别人欠锻炼;

大小事情都包揽,不肯交给别人干,

一天起来忙到晚,办的事情很有限。

遇上社员有争端,他在中间陪笑脸,

只求说个八面圆,谁是谁非不评断,

有的没理沾了光,感谢主任多照看,

有的有理受了屈,只把苦水往下咽。

正气碰了墙,邪气遮了天,

有力没处使,来个大转变:

办事靠集体,说理分长短,

多听群众话,免得耍光杆!

——高秀兰写

他看了这张大字报,冷不防也吃了一惊,不过他的气派大,不象小腿疼那样马上唧唧喳喳乱吵,只是定了定神仍然摆出长辈的口气来说:“没想到秀兰这孩子还是个有出息的,以后好好‘锻炼锻炼’还许能给社里办点事。”王聚海就是这样一个人。

杨小四给小腿疼和吃不饱出的那张大字报,在才写成稿子没有誉清以前,征求过王聚海的意见。王聚海坚决主张不要出。他说:“什么病要吃什么药,这两个人吃软不吹硬。你要给她们出上这么一张大字报,保证她们要跟你闹麻烦;实在想出的话,也应该把她们的名字去了。”杨小四又征求支书王镇海的意见,并且把主任的话告诉了支书,支书说:“怕麻烦就不要整风!至于名字写不写都行,一贴出去谁也知道指的是谁!”杨小四为了照顾王聚的老面子,又改了两句,只把那两个人的名字去了,内容一点也没有变,就贴出去了。

当小腿疼一进社房来扑杨小四,王聚海一边拦着她,一边暗自埋怨杨小四:“看你惹下麻烦了没有?都只怨不听我的话!”等到大家要往乡政府送小腿疼,被他拦住用好话把小腿疼劝回去之后,他又暗自夸奖他自己的本领:“试试谁会办事?要不是我在,事情准闹大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当小腿疼走出去、看热闹的也散了之后,支书批评他说:“聚海哥!人家给你提过那么多意见,你怎么还是这样无原则?要不把这样无法无天的人的气焰打下去,这整风工作还怎么往下做呀?”他听了这几句批评觉得很伤心。他想:“你们闯下了事自己没法了局,我给你们做了开解,倒反落下不是了?”不过他摸得着支书的“性格”是“认理不认人、不怕不了事”的,所以他没有把真心话说出来,只勉强承认说:“算了算了!都算我的错!咱们还是快点布置一下明天的生产工作吧!”

一谈起布置生产来,支书又说:“生产和整风是分不开的。现在快上冻了,妇女大半不上地,棉花摘不下来,花杆拔不了,牲口闲站着,地不能犁,要不整风,怎么能把这种情况变过来呢?”主任王聚海说:“整风是个慢工夫,一两天也不能转变个什么样子;最救急的办法,还是根据去年的经验,把定额减一减——把摘八斤籽棉顶一个工,改成六斤一个工,明天马上就能把大部分人动员起来!”支书说:“事情就坏到去年那个经验上!现在一天摘十斤也摘得够,可是你去年改过那么一下,把那些自私自利的改得心高了,老在家里等那个便宜。这种落后思想照顾不得!去年改成六斤,今年她们会要求改成五斤,明年会要求改成四斤!”杨小四说:“那样也就对不住人家进步的妇女!明天要减了定额,这几天的工分你怎么给人家算?一个多月以前定额是二十斤,实际能摘到四十斤,落后的抢着摘棉花,叫人家进步的去割谷,就已经亏了人家;如今摘三遍棉花,人家又按八斤定额摘了十来天了,你再把定额改小了让落后的来抢,那象话吗?”王聚海说:“不改定额也行,那就得个别动员。会动员的话,不论哪一个都能动员出来,可惜大家在作动员工作方面都没有‘锻炼’,我一个人又只有一张嘴,所以工作不好作……”接着他就举出好多例子,说哪个媳妇爱听人夸她的手快,哪个老婆爱听人说她干净……只要摸得着人的“性格”,几句话就能说得她愿意听你的话。他正唠唠叨叨举着例子,支书打断他的话说:“够了够了!只要克服了资本主义思想,什么‘性格’的人都能动员出来!”

话才说到这里,乡政府来送通知,要主任和支书带两天给养马上到乡政府集合,然后到城关一个社里参观整风大辩论。两个人看了通知,主任说:“怎么办?”支书说:“去!”“生产?”“交给副主任!”主任看了通知,主任说:“怎么办?”支书说:“去!”“生产?”“交给副主任!”主任看了看杨小四,带着讽刺的口气说:“小四!生产交给你!支书说过,‘生产和整风分不开’,怎样布置都由你!”“还有人家高秀兰哩!”“你和她商量去吧!”

主任和支书走后,杨小四去找高秀兰和副支书,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晚上召开了个社员大会。

人们快要集合齐了的时候,向来不参加会的小腿疼和吃不饱也来了。当她们走近人群的时候,吃不饱推着小腿疼的脊背说:“快去快去!凑他们都还没有开口!”她把小腿疼推进了场,她自己却只坐在圈外。一队的队长王盈海看见她们两个来得不大正派,又见小腿疼被推进场去以后要直奔主席台,就趁了两步过来拦住她说:“你又要干什么?”“干什么?今天晌午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得把小四骂我的事说清楚,要不今天晚上的会开不好!”前边提过,王盈海也是小腿疼的一个本家小叔子,说话要比王聚海、王镇海都尖刻。王盈海当了队长,小腿疼虽然能借着个叔嫂关系跟他耍无赖,不过有时候还怕他三分。王盈海见小腿疼的话头来得十分无理,怕她再把个会场搅乱了,就用话顶住她说:“你的兴就还没有败透?人家什么地方屈说了你?你的腿到底疼不疼?”“疼不疼你管不着”!“编在我队里我就要管你!说你腿疼哩,闹起事来你比谁跑得也快;说你不疼哩,你却连饭也不能做,把个媳妇拖得上不了地!人家给你写了张大字报,你就跟被蝎子螫了一下一样,唧唧喳喳乱叫喊!叫吧!越叫越多!再要不改造,大字报会把你的大门上也贴满了!”这样一顶,果然有效,把个小腿疼顶得关上嗓门慢慢退出场外和吃不饱坐到一起去。杨小四看见小腿疼息了虎威,悄悄和高秀兰说:“咱们主任对小腿疼的‘性格’摸得还是不太透。他说小腿疼是‘吃软不吃硬’,我看一队长这‘硬’的比他那‘软’的更有效些。”

宣布开会了,副支书先讲了几句话说:“支书和主任今天走得很急促,没有顾上详细安排整风工作怎样继续进行。今天下午我和两位副主任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天晚上暂且不开整风会,先来布置明天的生产。明天晚上继续整风,开分组检讨会,谁来检讨、检讨什么,得等到明天另外决定。我不说什么了,请副主任谈生产吧!”副支书说了这么几句简单的话就坐下了。有个人提议说:“最好是先把检讨人和检讨什么宣布一下,好让大家准备准备!”副支书又站起来说:“我们还没有商量好,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接着就是杨小四讲话。他说:“咱们现在的生产问题,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棉花摘不下来,花杆拔不了,牲口闲站着,地不能犁,再过几天地一冻,秋杀地就算误了。摘完了的棉花杆,断不了还要丢下一星半点,拔花杆上熏了肥料,觉着很可惜;要让大家自由拾一拾吧,还有好多三遍花没有摘,说不定有些手不干净的人要偷偷摸摸的。我们下午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后两天,由各队妇女副队长带领各队妇女,有组织地自由拾花;各队队长带领男劳力,在拾过自由花的地里拔花杆,把这一部分地腾清以后,先让牲口犁着,然后再摘那没有摘过三遍的花。为了防止偷花的毛病,现在要宣布几条纪律:第一、明天早晨各队正副队长带领全队队员到村外南池边犁过的那块地里集合,听候分配地点。第二、各队妇女只准到指定地点拾花,不许乱跑。第三、谁要不到南池边集合,或者不往指定地点,拾的花就算偷的,还按社里原来的规定,见一斤扣除五个劳动日的工分,不愿叫扣除的送到法院去改造。完了!散会!”

大会没有开够十分钟就散了,会后大家纷纷议论:有的说:“青年人究竟没有经验!就定一百条纪律,该偷的还是要偷!”有的说:“队长有什么用?去年拾自由花,有些妇女队长也偷过!”有的说:“年轻人可有点火气,真要处罚几个人,也就没人敢偷了!”有的说:“他们不过替人家当两天家,不论说得多么认真,王聚海回来还不是平塌塌地又放下了!”准备偷花的妇女们,也互相交换着意见:“他想的倒周全,一分开队咱们就散开,看谁还管得住谁?”“分给咱们个好地方咱们就去,要分到没出息的地方,干脆都不要跟上队长走!”“他一只手拖一个,两只手拖两个,还能把咱们都拖住?”“我们的队长也不那么实!”……

新官上任,不摸秉性”,议论尽管议论,第二天早晨都还得到村外南池边那块犁过的地里集合。

要来的人都来到犁耙得很平整的这块地里来坐下,村里再没有往这里走的人了,小四、秀兰和副支书一看,平常装病、装忙、装饿的那些妇女们这时候差不多也都到齐,可是小腿疼和吃不饱两个有名人物没有来。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秀兰说:“大概是一张大字报真把人家两个人惹恼了!”大家又稍微等了一下,小四说:“不等她们了,咱们就按咱们的计划来吧!”他走到面向群众那一边说:“各队先查点一下人数,看一共来了多少人!男女分别计算!”各个队长查点了一遍,把数字报告上来。小四又说:“请各队长到前边来,咱们先商量一下!”各队长都集中到他们三个人跟前来。小四和各队长低声说了几句话,各个队长一听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依小四的吩咐坐在一边。

小四开始讲话了。小四说:“今天大家来得这样齐楚,我很高兴。这几天,队长每天去动员人摘花,可是说来说去,来的还是那几个人,不来的又都各有理由:有的说病了,有的说孩子病了,有的说家里忙得离不开……指东划西不出来,今天一听说自由拾花大家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这不明明是自私自利思想作怪吗?摘头遍花能超过定额一倍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来得整齐。你们想想:平常活叫别人做,有了便宜你们讨,人家长年在地里劳动的人吃你们多少亏?你们真是想‘拾’花吗?一个人一天拾不到一斤籽棉,值上两三毛钱,五天也赚不够一个劳动日,谁有那么傻瓜?老实说:愿意拾花的根本就是想偷花!今年不能象去年,多数人种地让少数人偷!花杆上丢的那一点棉花不拾了,把花杆拔下来堆在地边让每天下午小学生下了课来拾一拾,拾过了再熏肥。今天来了的人一个也不许回去!妇女们各队到各队地里摘三遍花,定额不动,仍是八斤一个劳动日;男人们除了往麦地里担粪的还去担粪,其余到各队摘尽了花的地里拔花杆!我的话讲完了!副支书还要讲话!”有一个媳妇站起来说:“副主任!我不说瞎话!我今天不能去!我孩子的病还没有好!不信你去看看!”小四打断她的话说:“我不看!孩子病不好你为什么能来?”“本来就不能来,因为……”“因为听说要自由拾花!本来不能来你怎么来的?天天叫也叫不到地,今天没有人去叫你,你怎么就来了?副支书马上就要跟你们讲这些事!”这个媳妇再没有说的,还有几个也想找理由请假,见她受了碰,也都没有敢开口。她们也想到悄悄溜走,可是坐在村外一块犁过的地里,各个队长又都坐在通到村里去的路上,谁动一动都看得见,想跑也跑不了。

副支书站起来讲话了。他说:“我要说的话很简单:有人昨天晚上要我把今天的分组检讨会布置一下,把检讨人和检讨什么告大家说,让大家好准备。现在我可以告大家说了:检讨人就是每天不来今天来的人,检讨的事就是‘为什么只顾自己不顾社’。现在先请各队的记工员把每天不来今天来的人开个名单。”

一会,名单也开完了,小四说:“谁也不准回村去!谁要是半路偷跑了,或者下午不来了,把大字报给她出到乡政府!”秀兰插话说:“我们三队的地在村北哩,不回村怎么过去?”小四向三队队长张太和说:“太和!你和你的副队长把人带过村去,到村北路上再查点一下,一个也不准回去!各队干各队的事!散会!”

在散会中间又有些小议论:“小四比聚海有办法!”“想得出来干得出来!”“这伙懒婆娘可叫小四给整住了!”“也不止小四一个,他们三个人早就套好!”“聚海只学过内科,这些年轻人能动手术!”“聚海的内科也不行,根本治不了病!”“可惜小腿疼和吃不饱没有来!”……说着就都走开了。

第三队通过了村,到了村北的路上,队长查点过人数,就往村北的杏树底地里来。这地方有两丈来高一个土岗,有一棵老杏树就长在这土岗上,围着这土岗南、东、北三面有二十来亩地在成立农业社以后连成了一块,这一年种的是棉花,东南两面向阳地方的棉花已经摘尽了,只有北面因为背阴一点,第三遍花还没有摘。他们走到这块地里,把男劳力和高秀兰那样强一点的女劳力留在南头拔花杆,让妇女队长带着软一点的女劳力上北头去摘花。

妇女们绕过了南边和东边快要往北边转弯了,看见有四个妇女早在这块地里摘花,其中有小腿疼和吃不饱两个人。大家停住了步,妇女队长正要喊叫,有个妇女向她摆手低声说:“队长不要叫她们!你一叫她们不拾了!咱们也装成自由拾花的样子慢慢往那边去!到那里咱们摘咱们的,她们拾她们的!让她们多拾一点处理起来也有个分量!”妇女队长说:“我说她们怎么没有出来!原来早来了!”另一个不常下地的妇女说:“吃不饱昨天夜里散会以后,就去跟我商量过不要到南池边去集合,早一点往地里去,我没有敢听她的话。”大家都想和小腿疼她们开开玩笑,就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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