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松賞析
㈠ 杜甫全詩鑒賞
懷才見棄,報國思用
——杜甫《江漢》賞析
(陝西)王周平
江漢思歸客,乾坤一腐儒。
片雲天共遠,永夜月同孤。
落日心猶壯,秋風病欲蘇。
古來存老馬,不必取長途。
這首詩是杜甫漂泊湖北江陵、公安時所寫,當時,五十六歲的杜甫北歸無望,生計日蹙。
首聯寫詩人客滯江漢的窘境。「思歸客」 三字飽含了無限的辛酸,詩人思歸而不能歸,成為天涯淪落人。 次句寫得巧妙,在「一腐儒」前冠以「乾坤」二字,自謙中有自負,試問,乾坤之內,像杜甫這樣心憂社稷的「腐儒」能有幾人?
頷聯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詩人由遠浮天邊的片雲,孤懸明月的永夜,聯想到了自己客中情事,彷彿自己就與雲、月共遠同孤。此聯表面上寫片雲孤月,實則寫詩人自己:雖然遠在天外,他的一片忠心卻象孤月一樣的皎潔。
頸聯生動形象地表現詩人積極用世的精神。「落日」比喻「暮年」,「秋風」是寫實。年老的詩人飄流江漢,面對颯颯秋風,不僅沒有悲秋之感,反而覺得病快要好了,詩人身處逆境而壯心不已的拳拳之心已表露無遺。
尾聯用典,再一次表現了詩人老當益壯的情懷。《韓非子》中有「老馬識途」的故事:齊桓公伐孤竹返,迷惑失道,接受管仲建議,放老馬而隨之,果然「得道」。詩人以「老馬」自比,寫自己雖是一個「腐儒」,但心猶壯,病欲蘇,像老馬一樣,還是有用的。詩人顯然有怨憤之意:莫非我真是一個毫無可取的腐儒,連一匹老馬都不如么?這當然是言外之意,是從詩句中自然流露出來的。
此詩用凝煉的筆觸,抒發了詩人孤忠仍存,壯心猶在的慷慨情懷,集中地表現了一種到老不衰、頑強不息的精神
㈡ 杜荀鶴 《小松》的賞析
自小刺頭深草里, 而今漸覺出蓬蒿。
時人不識凌雲木, 直待凌雲始道高。
這首小詩借松寫人,托物諷喻,寓意深長。
松,樹木中的英雄、勇士。數九寒天,百草枯萎,萬木凋零,而它卻蒼翠凌雲,頂風抗雪,泰然自若。然而凌雲巨松是由剛出土的小松成長起來的。小松雖小,即已顯露出必將「凌雲」的苗頭。《小松》前兩句,生動地刻畫出這一特點。
「自小刺頭深草里」——小松剛出土,的確小得可憐,路邊野草都比它高,以至被掩沒在「深草里」。但它雖小而並不弱,在「深草」的包圍中,它不低頭,而是「刺頭」——那長滿松針的頭,又直又硬,一個勁地向上沖刺,銳不可當。那些弱不禁風的小草是不能和它相匹敵的。「刺頭」的「刺」,一字千鈞,不但准確地勾勒出小松外形的特點,而且把小松堅強不屈的性格、勇敢戰斗的精神,活脫脫地勾畫出來了。一個「刺」字,顯示出小松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它的「小」,只是暫時的,相對的,隨著時間的推進,它必然由小轉大。不是么?——
「而今漸覺出蓬蒿。」蓬蒿,即蓬草、蒿草,草類中長得較高者。小松原先被百草踩在腳底下,可現在它已超出蓬蒿的高度;其他的草當然更不在話下。這個「出」字用得精當,不僅顯示了小松由小轉大、發展變化的情景,而且在結構上也起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出」是「刺」的必然結果,也是未來「凌雲」的先兆。事物發展總是循序漸進,不可能一步登天,故小松從「刺頭深草里」到「出蓬蒿」,只能「漸覺」。「漸覺」說得既有分寸,又很含蓄。是誰「漸覺」的呢?只有關心、愛護小松的人,時時觀察、比較,才能「漸覺」;至於那些不關心小松成長的人,視而不見,哪能談得上「漸覺」呢?故作者筆鋒一轉,發出深深的慨嘆: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這里連說兩個「凌雲」,前一個指小松,後一個指大松。大松「凌雲」,已成事實,稱贊它高,並不說明有眼力,也無多大意義。小松尚幼小,和小草一樣貌不驚人,如能識別出它就是「凌雲木」,而加以愛護、培養,那才是有識見,才有意義。然而時俗之人所缺少的正是這個「識」字,故詩人感嘆道:眼光短淺的「時人」,是不會把小松看成是棟梁之材的,有多少小松,由於「時人不識」,而被摧殘、被砍殺啊!這些小松,和韓愈筆下「駢死於槽櫪之間」的千里馬,不是遭到同樣悲慘的命運嗎?
杜荀鶴出身寒微,雖然年青時就才華畢露,但由於「帝里無相識」(《辭九江李郎中入關》),以至屢試不中,報國無門,一生潦倒。埋沒深草里的「小松」,不也正是詩人的自我寫照?
由於詩人觀察敏銳,體驗深切,詩中對小松的描寫,精煉傳神;描寫和議論,詩情和哲理,幽默和嚴肅,在這首詩中得到有機的統一,字里行間,充滿理趣,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