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家賞析
❶ 解析一下畢加索的畫
按照古希臘的創作理論,創作的最高境界,是「神」的境界。意思是說,畫家只能畫出一張具體的桌子(鐵的,或者木頭的;方的,或者圓的;);而只有「神」才能畫出來不具體的桌子(概念,或者叫做本質)。「神」畫出來的桌子是任何人都沒有見過的,然而它的的確確是桌子。
畢加索,正是一個達到「神」的創作境界的畫家。咱們還拿畫桌子為例。畢加索領悟到:
1, 桌子在一般人眼裡各式各樣(形狀、材質),然而用畫筆在畫布上表現出來,無非只是一些幾何圖形的組合罷了;
2, 桌子在一般人眼裡是個整體,然而在畫家的眼裡卻是一些零碎的個體。畫一張桌子,其實是將現實的客觀存在的桌子拆分為零件,再重新組裝的過程。
呵呵,一般的畫家都按現實存在的桌子的形態在畫布上重新組裝桌子。而畢加索,則喜歡以自己的方式,以自己的想法,去重新組裝桌子。
畢加索在畫布上呈現給我們的,是一個按照他的方式重新組裝的世界,奇特、混亂、怪異、晦澀、騷動不安,顛覆傳統,沖擊著我們的視覺。通過畢加索,我們體驗了別樣的歡樂與幸福,迷茫與痛苦,沖動與掙扎。這是個我們從未見過的世界,它也不會真實地降臨到我們身邊。這個世界,只屬於畢加索。我們則是一些受邀訪問的好朋友,或者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以上兩種說法,說的是同一件事:經典在畢加索的手裡,誕生了50%。那麼,另外50%呢?
它是靠畢加索的那些個情婦,靠他四季如一的海魂衫,靠他那個大鼻子……還有,靠其他各色人等,包括:贊賞者;崇拜者;抨擊者;漫罵者;政客;商人;掮客;等等……當然少不了理論家和批評家,成年累月地,連篇累牘地,不知疲倦地,共同製造出來的。
最後,關於畢加索創作的各種說法,如果你去巴黎畢加索博物館,看過他用自行車的車座和車把做的「牛頭」,你就會相信:畢加索確實是個頑童。那些個所謂的「時期」和「主義」,跟他本人,還有他的作品,都沒什麼關系。 1937年1月,他創作了一套連續性版畫《佛朗哥的幻夢與謊言》,並自己附上詩作。此時,畢加索接受西班牙共和國的委託,為次年春季巴黎國際博覽會的西班牙館作裝飾畫。當他正在醞釀題材時,是年4月26 日發生了法西斯空軍轟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鎮格爾尼卡的事件。這一罪行激起了國際輿論的強烈譴責。鎮上的無辜居民慘遭屠殺。畢加索義憤填膺,隨即拿起畫筆,進行構思,終於以此事件為題,畫了這一幅震撼畫壇的《格爾尼卡》。
"在創作的頭幾天里,他共畫了25幅草圖,至最後完成,畫面已高達349.3厘米,長776.6厘米,剛好撐滿他的一個大畫室。畢加索採用了多種風格與手法,以半寫實的、立體主義的、寓意的和象徵的形象,把復雜的法西斯暴行的場面揭露出來。盡管是一些幾何形人物,廣用線條,寓意復雜,但觀眾都能領會。其強烈的感人之處不亞於一幅寫實的力作。在最右側,一個女人高舉雙手,顯然她是從一座著火的房子上跌下來。另一婦女向畫面中央奔跑,驚恐與狂怒布於全身;左邊有一母親,她手托被炸死的嬰兒,在啼哭呼號。右角一婦人的頭從窗戶里探出,她舉著一盞油燈,向前平舉,象徵揭露,她把這一切展示在光照之下,讓世人看個分曉。在畫面的中央,高處有一眼睛似的燈光,可是眼睛的瞳仁卻是個燈炮。地上倒卧著戰士們殘缺的肢體。斷臂上還握著被折斷了的劍。劍旁有一朵鮮花,這可能是對英雄的哀悼。靠中央上方,有一因受傷而嘶鳴著的馬頭,它張裂著口,由於爆炸聲而受到驚嚇。有幾枝箭自上落下,刺在痛苦地掙扎著的動物和人身上。靠左側上方,有一眼睛已移位了的牛頭,形象十分猙獰。人們從畢加索過去的畫上常出現牛頭這一事實來分析,認為它可能象徵邪惡。
畢加索採用分解立體構成法,僅用黑、白、灰三色來畫成。調子陰郁,情景恐怖,全畫充滿著悲劇氣氛。這是畫家對戰爭暴行的控訴,對人類災難的同情。所有形象是超越時空的,並蘊含著憤懣的抗議聲。當《格爾尼卡》公展以後,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奔走相告,人們首先感到畫家在嚴酷的政治現實面前所表現的覺醒。
後來他在《法蘭西文學報》上發表文章說:「你以為藝術家是什麼,一個低能兒?如果他是一個畫家,那就只有一雙眼睛;如果他是一個音樂家,只有一對耳朵,一個詩人,只有一具心琴,一個拳擊家,只有一身肌肉嗎?恰恰相反,藝術家同時也是一個政治人物。他會經常關心悲歡離合的災情,並從各方面作出反應。他怎麼能不關心別人,怎麼能以一種逃避現實的冷漠態度而使你自己同你的那麼豐富的生活隔離起來呢?不,繪畫並不是為了裝飾住宅而創作的,它是抵抗和打擊敵人的一個武器。」這段話宣告了畢加索開始重視藝術的社會學意義。
有人不理解他在這幅畫中的隱晦含義,問他那匹可憐的馬和那頭牛是否代表著受難的人民和殺人的法西斯?他回答說:「那頭公牛不是法西斯,但它是殘暴和黑暗……馬代表著人民……格爾尼卡壁畫是象徵的……寓意的。這就是我要用公牛、馬等形象的原因。這幅壁畫要明確表達和解決一個問題,因而我運用了象徵主義。」不過,畢加索對《格爾尼卡》一畫的解釋有時也不完全一致。在第一次展出時,他說畫上所使用的象徵性手法是「平凡」的東西,後來又補充說:「只有最廣泛的平凡灌注著最強烈的情感時,一件偉大的、超越所有派別和種類的藝術作品才能誕生。」這後一句話,說出了他那「超越所有派別和種類」的意義。這幅畫的藝術價值也即在於此。
《格爾尼卡》後來在挪威、英國、美國各地巡迴展出,反響十分強烈。至本世紀40年代,經畢加索同意,借給了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同時他向公眾表示:一個重獲民主和自由的西班牙,當是這幅畫的當然故鄉。1981年初,此畫按照畢加索生前的遺願,終於回到了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