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拐賞析
『壹』 逃離的作品鑒賞
門羅的作品主題涉及「愛與工作,以及這兩者的失敗。《逃離》中主題轉向中年人、獨身女人以及老人的勞苦。
應當將小說的標題《沉寂》與小說集的標題《逃離》結合起來一起分析。小說題目「silence」一詞,不僅是指幾位女性的沉寂,更是她們夢想或是幻想的破滅,也是其自自我意識的不斷衰弱。而文中女性之所以沉寂,是因為她們逃離而不得:朱麗葉與瓊安都想逃離平凡生活而終歸於平凡;佩內洛普想逃離物質生活而最終被物質所牽絆;克里斯塔想逃離疾病卻最終為其所纏。這正是現實生活中女性,或是所有人的無奈。因此,讀者也意識到了生活的無情,只能與角色一起困於沉寂之中,屈服於世俗生活的要求之下。這種讀者與角色的情感互通與互動,正是門羅小說的精髓之處。
門羅小說里的主人公——幾個小鎮的女性,有姑娘、已婚的婦人、單身的大學女老師、安靜的小鎮護士。她們總處在逃離的渴望中。
小說里主人公的父母大多是受20世紀50年代性解放思想影響的一撥人,追求知識、獨立、思想、個性、不束縛的兩性關系。
現實生活不僅是平淡的,還夾雜著不宜察覺的扭曲,或者說,處於平淡中的人們不願意正視扭曲。毋庸置疑,現實遠比小說驚悚,比小說變態,比小說精彩。一個成熟的作家,通過小說的語言和故事的架構,將生活中發生的事件進行再創作後給讀者帶去心靈的震撼和思索,引導人們走入原始的蠻荒之地去觸摸、體驗自己和外界的關系。
敘事策略
《逃離》通過特意淡化故事情節、靈活運用敘述方式、巧妙變換故事節奏、精心營造故事懸念等傑出的敘事策略。
貫穿小說始末的,是朱麗葉在女兒出走後不同階段的感受和心情。如此,情節僅僅成了點綴和依託,在小說中處於次要地位,但藉由它傳達出的人的感受卻是真實而經得起推敲的。
淡化故事情節
艾麗絲·門羅小說的最大特點就是淡化情節。這突出地體現於以下兩個方面。
(一)在選材上,經常截取女性生活中某一個獨具特色的橫斷面展開敘述。《機緣》《匆匆》《沉寂》是小說集中三篇相關聯的小說。《機緣》通過朱麗葉去溫哥華和去鯨魚灣這兩次旅途, 斷斷續續地呈現出她在不同時刻的感觸,情節性本身就不強。沒有情節的大起大落,卻有細節和感觸的鋪排雜陳。《沉寂》講述了朱麗葉在女兒佩內洛普出走後的失意和沉寂。
(二)在敘述中,經常穿插一些非情節因素,如抒情、議論、寫景等。如《匆匆》中,在朱麗葉裝配嬰兒童車的過程中,就穿插了這樣一段議論:艾琳那雙閃爍不定的淺色眼睛,不直接看過來卻很有心機的眼光,還有那雙能乾的手。她的警惕,那裡面有一種不完全能稱之為輕蔑的神情。朱麗葉真不知道那應該叫什麼。反正那是貓身上常會有的一種滿不在乎但也不跟你親熱的態度。簡短的幾句話,暫時中斷了事件進展,但卻把朱麗葉既對艾琳有敵意、又竭力想表現出自己無異於普通小鎮女子的心理刻畫得惟妙惟肖。
再如《播弄》中,若冰每次在戲散場後,都會沿著河在市中心一帶散步, 找一個花錢不多的地方吃點東西,然後乘七點四十分的火車回家。緊接著就是一段抒情:然而這短短幾個小時使他充滿自信, 認為她即將回到裡面去的那種看來是那麼臨時將就不能令人滿意的生活,只不過是一個短短的插曲,是能輕松忍受下去的。而在它的後面,在那種生活的背後,自有一種光輝,從火車窗子外的陽光便可以看出來的。夏日農田裡的燦爛陽光與長長的投影,就彷彿是那出戲在她頭腦里留下的余景。這樣打斷情節的抒情、寫景和議論在小說中隨處可見,沖淡了小說的情節,但也成為揭示人物心理的重要層面。另一方面,也正是小說情節的淡化使人物的心理得以在小說中占據著重要地位,尤其是對女性心理的刻畫細致入微、絲絲入扣。
靈活運用敘述方式
常用的敘述方式有順序、倒敘、插敘、補敘等。艾麗絲·門羅的短篇小說經常靈活運用各種敘述方式,營造出多樣的小說結構。如《機緣》,整體採用順序結構。托倫斯寄宿學校的代課老師朱麗葉沒有受到正式聘用, 但她並沒有打算動身回家, 而是准備去探望住在海邊的一位朋友。這源於她不久前收到的一封信。她從溫哥華來到了寫信人所在的小鎮鯨魚灣。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插敘, 敘述六個月前朱麗葉在去往溫哥華的火車上的經歷。在這次火車之旅中,一個試圖和她「搭夥兒聊聊」並遭到拒絕的卑微男人葬身於火車底下了,而藉由這一不幸,她卻結識了他,他們論證,共進晚餐,聊天。緊接著,讀者又被拉回到了鯨魚灣,朱麗葉在去埃里克家的途中,從計程車司機口中得知埃里克的妻子前一天剛剛下葬。在埃里克家裡,朱麗葉遇到了管家艾羅。艾羅告訴她埃里克當晚不會回家, 而是去情人克里斯塔那裡了。盡管朱麗葉聽後覺得失望和羞辱,但面對艾羅的暗示,朱麗葉還是決定留下來。這時又有一段插敘,講述朱麗葉和埃里克在火車上分別時的一個小插曲, 之後才繼續敘述朱麗葉和埃里克的重逢。
再如《激情》,開頭講述格蕾絲上渥太華峽谷尋找特拉弗斯家的避暑別墅。接下來,採用倒敘手法講述了格蕾斯結識莫里以及特拉弗斯一家的故事。其間,還插敘了格雷斯的身世。之後仍承接先前的倒敘,講述了格雷斯和莫里、特拉弗斯一家的進一步交往以及與尼爾出逃的那個下午。在出逃途中, 還採用補敘手法交代了格雷斯和尼爾驅車前去醫院時特拉弗斯太太的一句耳語。如是,順敘、倒敘、插敘和補敘等手段的靈活運用,既使小說避免了傳統小說線性敘述的平鋪直敘和枯燥乏味,又使小說結構整飭,有一種忽遠忽近、若隱若現的美感。
巧妙變換敘述節奏
「所謂敘事節奏,指敘事作品的情節發展與情緒演進中所顯示出來的輕重、緩急、快慢的有規律的變化」。而敘事節奏,主要是由故事時間和敘述時間兩者的關系決定的。
敘述運動的四個基本形式:省略、概要、場景、停頓、延緩的交叉變化,構成了文本的敘事節奏。艾麗絲·門羅對敘事節奏的把握非常精到,在她的小說敘述中,常常綜合運用省略、概要、場景、停頓、延緩等表現手法來變換敘述節奏。
在《匆匆》中,小說開篇以敘述停頓的方式,不惜筆墨地描摹了朱麗葉打算送給父母的一幅畫,以及由這幅畫引起的感受。這一描寫停頓對於故事中的後續事件和小說的主題有著極大的相關性。在這里,敘事時間似乎靜止不動了,我們從中不難感受到朱麗葉對父母的懷念和溫情, 這為她接下來攜女回小鎮探望父母做了鋪墊, 也為她感受到現實和想像間落差之後的失意作出映襯。
精心營造敘事懸念
艾麗絲·門羅非常善於營造敘事懸念。在《逃離》這部短篇小說集里,既有局部的、非主題性懸念,如《逃離》中綿羊弗洛拉神奇再現後的離奇失蹤,也有橫跨全篇的、主題性懸念,如《沉寂》里朱麗葉女兒佩內洛普的出走。這些懸念,有的是封閉性懸念,如《法力》里,通過南希去探望泰莎,以及後來和奧利的異鄉偶遇, 在結尾做了一個假定性的敘事,解答了泰莎被送往私人醫院這一懸念。但小說更多的是開放性懸念,如《侵犯》里勞蓮到底是不是哈利和艾琳的親生女兒, 讀者和勞蓮一樣迷惑。甚至在一篇小說中有一明一暗兩個懸念,如《激情》中,明的懸念是格雷斯對未婚夫的叛逃,通過格雷斯的心理活動, 我們對叛逃的原因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暗的懸念卻是尼爾為何誘拐格雷斯及自殺,而這一懸念,讀者只能依靠文中有關尼爾的有限身世進行揣測了。各種懸念手法的綜合運用,使小說充盈著神秘感。
《播弄》巧妙地設置了一個誤會式懸念。父母亡故,和姐姐喬安妮相依為命的若冰,同時擔負著照顧病弱姐姐的責任。對若冰來講,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年夏天去斯特拉特福看戲了。短短的觀劇時光,使若冰充滿了自信,彷彿那不盡如人意的現實生活只不過是個短短的插曲, 是能夠輕松忍受下去的。在一次看戲後,她遺失了自己的手包,之後幸運地遇到了正在遛狗的丹尼洛。丹尼洛帶若冰回家取錢, 和她共進晚餐, 之後又一起散步到車站,幫她買了車票。在月台上,兩人約定來年夏天再見,條件是若冰必須穿同樣的衣服、保持同樣的發型。分離之後,若冰專門上圖書館查閱丹尼洛的家鄉的的資料, 還試圖了解鍾表製造的事。因為這個約定,她感覺自己在任何時候都有了依託,生活充滿了光芒和期待。
第二年夏天,若冰專門在相識周年紀念日那天選了《皆大歡喜》這場戲。盡管她極力剋制自己內心的激動,但仍然等不及劇終就走了出來,去尋找丹尼洛。她看到了丹尼洛正在燈下專心致志地修理鍾表。然而丹尼洛看到她不僅沒有表現出一絲驚喜, 反而顯露出驚慌、厭煩、恐懼,甚至對著她的臉關上了店門。面對這一直截了當的拒絕, 若冰感到莫大的羞辱,讀者也會感覺莫名其妙。盡管接下來若冰做出種種揣測,仍然不能使讀者信服。若冰後來似乎接受了現實,而讀者心中的疑團仍懸而未決。直至幾十年後, 作為精神科醫生的若冰在醫院看到那個叫亞歷山大的病人, 她確定他就是當年的丹尼洛。好奇心驅使她向護士打聽病人的資料,從復印件她才得知, 原來丹尼洛有一個需要他照顧的聾啞弟弟亞歷山大,他們兩人是雙胞胎,當年若冰再次遇到的正是丹尼洛的弟弟亞歷山大。直到謎底揭曉,讀者才恍然大悟,命運原來如此播弄人。
敘事藝術
以多維的敘事視角和縱橫交錯的敘事手法深刻表現了主人公內心世界的掙扎與困境和百般猶豫之後的逃離與回歸,揭示了女性善良敏感天性中的隱忍與堅強。
一、《逃離》中的多維敘述視角敘述視角,即「敘述故事時的觀察角度」。
《逃離》採用全知視角模式,通過空間視角和人物心理視角的綜合應用,不但成功地描繪了女主人公卡拉對現實不滿,對未來盲目憧憬但又對過去情感及生活無限留戀的復雜而無奈的心情,同時客觀而真實地反映了主人公所處的生活環境對其行為的影響,充分地描繪出卡拉試圖掙脫丈夫束縛但又最終選擇回歸的迷惘。
小說從一開始就以全知型敘述者的身份通過不同的空間轉換,從「在汽車還沒有翻過小山」,到「馬廄房門的後面」,再到克拉克出現時的網路描寫及鄰居太太生活環境的描寫,向讀者全面而立體地描述了主人公卡拉及其他主要人物,卡拉的丈夫克拉克和鄰居賈梅森太太的生活圖景,不僅給讀者以身臨其境之感,也由此首次揭示了卡拉逃離的真實背景。另外,在小說後部所提到的一直徘徊在賈梅森太太腦海中的卡拉於不同空間狀態下的形象對照,從「在上火葬場之後⋯⋯卡拉來幫忙做所有的一切事情」,到「游歷希臘時一直伴隨著她的那個安詳、聰慧的精靈,那個無憂無慮、慷慨大度的年輕人」,最後到「只見她的眼睛裡滿含著淚水⋯⋯看來她很痛苦⋯⋯」,側面預示著卡拉最終的逃離。這種空間視角的變換對比不但豐滿了卡拉的人物形象,讓讀者在更多維的視角下觀察卡拉,也同時給卡拉的未來選擇埋下了伏筆和可理解的因素。
在心裡視角的敘述方面,小說最突出的描寫體現兩個方面:
第一,對於卡拉的丈夫克拉克作者並無過多地直接描述,而是處處從卡拉的感受出發。讀者透過卡拉的眼睛看到她丈夫強權又頹廢的現狀,因而會不經意間取得與卡拉的情感共鳴,真實而又深刻。
第二,當卡拉毅然選擇逃離現有生活踏上大巴車的時候,讀者便開始透過卡拉在沿途的所見、所想和所做來淋漓盡致地感受她逃離的整個心路歷程。從起初的「一直把頭低低埋下」到她「深深地吸氣,朝田野那邊望去」最後到當大巴來到「她和克拉克創業初期經常來買便宜汽油的地方」時的哭泣,卡拉內心中的猶豫、釋放、彷徨和掙扎便展露無遺。由此,讀者也可隱隱地預感到小說最終的結局。
二、《逃離》中多變的敘事手法
小說圍繞著卡拉的逃離與回歸及鄰居賈梅森太太的生活故事兩條線索,一明一暗,一主一輔,交織著變換不同的敘事對象和時間而展開。小說多變的敘事手法中最突出的當屬錯敘的使用和敘事節奏的變化更迭運用。
所謂的敘事節奏即敘事的「正常速度、加速、減速、省略、停頓」等。在《逃離》中,作者靈活運用了重復、停頓等技巧,形成了跌宕起伏的敘事節奏,進一步賦予了作品以藝術的美感。在對作品中重要意象事物弗洛拉的描繪中,作者獨具匠心地使用了重復的敘事手法——分別在克拉克指責賈梅森太太干涉家事之時和賈梅森太太寫給卡拉的信中從全知的敘事者的視角和故事人物的視角兩個角度重復敘述了弗洛拉的丟失事件。弗洛拉對馬匹的安撫作用以及它本身所體現出的與事實不符的溫順性格正是卡拉本人在家庭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真實寫照。因此弗洛拉的丟失和回歸正從更深的層次上印證著卡拉的逃離和回歸。在小說敘事臨近結尾處,作者來了一段意味深長的「描寫停頓」,不但為小說的順利結尾提供了自然的過渡,而且與故事中人物的命運和選擇息息相關。在結尾處,卡拉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了丈夫的身邊,而歸於平靜,但兩位女主人公的內心卻依然充滿了迷離和彷徨,就如同停頓中所描寫的鳥兒,逃離或是回歸都不是單一的理想生活狀態。
結語
《逃離》敘述著簡單但又耐人尋昧的故事,沒有眼淚,沒有高歌,更沒有循循善誘的尊尊教誨和叩問靈魂的啟示,但是作者看似於不經意間的視角轉換和節奏的變換卻給平凡的故事賦予了無限的藝術內涵和律動之美。這一切都觸及著讀者的感官和心靈,也由此升華了小說的主題和內核。《逃離》可以當做一個豁口,讓讀者向門羅的藝術世界投以一窺,並由此汲取其小說那「不動聲色的冷靜文筆」和「大步流星的節奏」,真正體會到「於無聲處聽驚雷的效果」。
門羅小說中的女主人公的出生和死亡、戀愛和結婚、離異和失意的背後,傾注著艾麗絲·門羅對生老病死和成長陣痛等嚴肅主題的探討。
回歸傳統
回歸傳統,回歸到一種人性深層次的渴望,回歸到溫暖的意義,應該是整個人類追求的終極目的!
《逃離》中有一篇小說寫的是一個母親總是在尋找自己的女兒,女兒總是會在某一個生活過的地方留下蛛絲馬跡,但當母親到達那裡時,女兒又去了另一個地方。是什麼使她們害怕見面?見面又能改變各自什麼?
母親明知女兒不願意現身,可還是固執地細心地找尋著女兒的氣息……期望回歸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貳』 狄更斯小說 風暴 文學賞析
查爾斯·狄更斯·生平簡介
作者介紹:查爾斯·狄更斯
英國小說家,出生於海軍小職員家庭,10歲時全家被迫遷入負債者監獄,11歲就承擔起繁重的家務勞動。曾在皮鞋作坊當學徒,16歲時在律師事務所當繕寫員,後擔任報社采訪記者。他只上過幾年學,全靠刻苦自學和艱辛勞動成為知名作家。
他生活在英國由半封建社會向工業資本主義社會的過渡時期。其作品廣泛而深刻地描寫這時期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鮮明而生動地刻畫了各階層的代表人物形象,並從人道主義出發對各種丑惡的社會現象及其代表人物進行揭露批判,對勞動人民的苦難及其反抗斗爭給以同情和支持。但同時他也宣揚以「仁愛」為中心的忍讓寬恕和階級調和思想。對勞動人民的反抗斗爭抱行動上支持而道德上否定的矛盾態度。表現了他的現實主義的強大力量和軟弱空想。
狄更斯一生共創作了14部長篇小說,許多中、短篇小說和雜文、游記、戲劇、小品。其中最著名的作品是描寫勞資矛盾的長篇代表作《艱難時代》(1854)和描寫1789年法國革命的另一篇代表作《雙城記》(1859)。前者展示了工業資本家對工人的殘酷剝削和壓迫,描寫了工人階級的團結斗爭,並批判了為資本家剝削辯護的自由競爭原則和功利主義學說。後者以法國貴族的荒淫殘暴、人民群眾的重重苦難和法國大革命的歷史威力,來影射當時的英國社會現實,預示這場「可怕的大火」也將在法國重演。其他作品有《奧列佛·特維斯特》(又譯《霧都孤兒》1838)、《老古玩店》(1841),《董貝父子》(1848),《大衛·科波菲爾》(1850)和《遠大前程》(1861),等等。
狄更斯是19世紀英國現實主義文學的主要代表。藝術上以妙趣橫生的幽默、細致入微的心理分析,以及現實主義描寫與浪漫主義氣氛的有機結合著稱。馬克思把他和薩克雷等稱譽為英國的「一批傑出的小說家」。
狄更斯和他的孩子們
19世紀英國小說家查爾斯·狄更斯,一直以擅長刻畫貧苦無助的孩子形象,以及描繪他們艱難的生活和不幸的遭遇,而在小說界久負盛名。在他所著的眾多小說中,《霧都孤兒》最能表現他寫作風格上的這些特徵。事實上,狄更斯筆下描繪的主人公所遇到的艱難和困苦,都是他個人親身經歷的寫照。在狄更斯的童年時代,父親因欠債而坐牢,他只能靠自己謀生,在一家生產黑鞋油的倉庫里裝鞋油蓋子。
狄更斯一直沒有忘卻童年時代艱難困苦的生活。盡管他成了名,並有了孩子,但昔日的經歷還是不斷影響著他的家庭生活及對子女的教育。從1837年至1852年,狄更斯夫婦共生育了10個孩子,9個存活下來。對孩子們來說,狄更斯可算是一位嚴厲的父親。他制定了嚴格的家規,並得到他妹妹的協助,要求每個孩子都必須遵守,以保持家中秩序井然。比如,每天早晨,他總要抽空檢查屋子是否干凈整潔,除此以外,他還查看房間里的小擺設、飾物是否放在適當的位置。
狄更斯成名之後,不僅要撫養眾多的孩子,還要負擔、照顧他的雙親及兄弟。生活的壓力和重擔,使狄更斯精疲力竭。直到1858年,狄更斯與妻子分手,與情人同居並由她照料家庭後,他的壓力才小了許多,體重也增加了。1870年,狄更斯58歲時離開了人世。從很大程度上說,他的去世是工作過度的結果。事實上,在他稍早些時的旅行中,就因疲勞而處於半癱瘓狀態。但他繼續寫作,為人們留下了一批優秀的文學作品。
狄更斯的9個孩子,尤其是兒子,因為是在父親的高度權威及嚴格的家規下成長起來的,對父親一直充滿著敬畏。狄更斯去世前,陪伴他多年的兒子凱特說:「事實上,我覺得父親犯的唯一的錯誤,是他生育了太多的孩子。」對此,狄更斯也表示贊同:「我一想到撫養這些孩子所要的開銷,心裡就發慌,有時害怕得連頭發都要豎了起來。」
狄更斯生前寫信給正在劍橋大學讀書的第六個兒子亨利。他在信中寫道:「我想你明白,我是如何辛苦掙錢養家的。而且,你也很清楚,自出生以來,我從未得到過任何人的資助。為了照顧家庭,我已是身心憔悴,而你那昂貴的學費,對我而言又是另一個重負。因此,我確信憑借你在大學所學的知識,你一定能盡力發揮自己的才能,使我能夠早日從你加給我的重負中擺脫出來。」也許正是出於父親這種言辭的壓力,第二年,亨利贏得了獎學金。起初,狄更斯對於亨利告知的這個消息裝作無動於衷,後來,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喜極而泣地對亨利說:「好樣的,願上帝保佑你」亨利大學畢業後,進入政府部門工作。因成績出色,他還被冊封為爵士。
不過,狄更斯其他孩子的境遇遠遠不如亨利。長久以來,由於狄更斯過於嚴格的管教,使孩子們喪失了獨立進取的精神,這令狄更斯非常失望。作為父親,他只能替孩子們安排工作。
在9個孩子中,狄更斯最喜愛幼子愛德華。但是,愛德華16歲時,狄更斯武斷地認為他不適宜在英國找工作,堅持要求愛德華選修農業課程,不久將他送往澳洲。在澳洲,愛德華和他的哥哥早年投資綿羊養殖業,遭到失敗。後來,愛德華卻有幸當選為澳大利亞國會議員。有人批評他是憑借父親的名望,才在政界站穩腳跟。愛德華對此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偉人的孩子大多比不上他們傑出的父親。因此,你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代人中,發現兩位查爾斯·狄更斯。」
查爾斯·狄更斯:《大衛·科波菲爾》
·內容提要·
大衛·科波菲爾尚未來到人間,父親就已去世,他在母親及女僕辟果提的照管下長大。不久,母親改嫁,後父摩德斯通兇狠貪婪,他把大衛看作累贅,婚前就把大衛送到辟果提的哥哥家裡。辟果提是個正直善良的漁民,住在雅茅斯海邊一座用破船改成的小屋裡,與收養的一對孤兒(他妹妹的女兒愛彌麗和他弟弟的兒子海穆)相依為命,大衛和他們一起過著清苦和睦的生活。
大衛回家後,後父常常責打他,並且剝奪了他母親對他的關懷和愛撫。母親去世後,後父立即把不足10歲的大衛送去當洗刷酒瓶的童工,讓他過著不能溫飽的生活。他歷盡艱辛,最後找到了姨婆貝西小姐。
貝西小姐生性怪僻,但心地善良。她收留了大衛,讓他上學深造。大衛求學期間,寄宿在姨婆的律師威克菲爾家裡,與他的女兒安妮斯結下情誼。但大衛對威克菲爾僱用的一個名叫希普的書記極為反感,討厭他那種陽奉陰違、曲意逢迎的丑態。
大衛中學畢業後外出旅行,邂逅童年時代的同學斯提福茲。兩人一起來到雅茅斯,訪問辟果提一家。已經和海穆訂婚的愛彌麗經受不住闊少爺斯提福茲的引誘,竟在結婚前夕與斯提福茲私奔國外。辟果提痛苦萬分,發誓要找回愛彌麗。
大衛回到倫敦,在斯本羅律師事務所任見習生。他從安妮斯口中獲悉,威克菲爾律師落入詭計多端的希普所設計的陷阱,處於走投無路的境地。這使大衛非常憤慨。但這時,大衛墮入情網,愛上斯本羅律師的女兒朵拉。他倆婚後生活並不理想,因為朵拉是個容貌美麗、但頭腦簡單的「洋娃娃」。姨婆也瀕臨破產。這時,大衛再次遇見他當童工時的房東密考伯,密考伯現在是希普的秘書。密考伯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揭露了希普陷害威克菲爾並導致貝西小姐破產的種種陰謀。在事實面前,希普只好伏罪。後因他案並發,被判終身監禁。貝西小姐為了感謝密考伯,送他一筆資金,使他在澳大利亞發財致富,事業上取得成功。
與此同時,辟果提多方奔波,終於找到了被斯提福茲拋棄後淪落在倫敦的愛彌麗,決定將她帶到澳大利亞,重新生活。啟程前夕,海上風狂雨驟,一艘來自西班牙的客輪在雅茅斯遇險沉沒,桅桿上攀著一個瀕死的旅客。海穆不顧自身危險,下海救他,不幸被巨浪吞沒。當人們撈起他的屍體時,船上那名旅客的屍體也漂到岸邊,原來是誘拐愛彌麗的斯提福茲!愛彌麗懷念海穆,去澳大利亞後在勞動中尋找安寧,終身不嫁。
大衛成了作家。朵拉卻患了重病,在辟果提去澳前夕離開人世。大衛滿懷悲痛,出國旅行,其間,安妮斯始終與他保持聯系。當他三年後返回英國時,發覺安妮斯始終愛著他。他倆終於結成良緣,與姨婆貝西和女僕辟果提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作品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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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科波菲爾》是19世紀英國批判現實主義大師狄更斯的一部代表作。在這部具有強烈的自傳色彩的小說里,狄更斯借用「小大衛自身的歷史和經驗」,從不少方面回顧和總結了自己的生活道路,反映了他的人生哲學和道德理想。
《大衛·科波菲爾》通過主人公大衛一生的悲歡離合,多層次地揭示了當時社會的真實面貌,突出地表現了金錢對婚姻、家庭和社會的腐蝕作用。小說中一系列悲劇的形成都是金錢導致的。摩德斯通騙娶大衛的母親是覬覦她的財產;愛彌麗的私奔是經受不起金錢的誘惑;威克菲爾一家的痛苦,海穆的絕望,無一不是金錢造成的惡果。而卑鄙小人希普也是在金錢誘惑下一步步墮落的,最後落得個終身監禁的可恥下場。狄更斯正是從人道主義的思想出發,暴露了金錢的罪惡,從而揭開「維多利亞盛世」的美麗帷幕,顯現出隱藏其後的社會真相。
在人物的塑造上,大衛·科波菲爾無疑傾注了作者的全部心血。不論是他孤兒時代所遭遇的種種磨難和辛酸,還是他成年後不屈不撓的奮斗,都表現了一個小人物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尋求出路的痛苦歷程。經歷了大苦大難後嘗到人間幸福和溫暖的大衛,靠的是他真誠、直率的品性,積極向上的精神,以及對人的純潔友愛之心。安妮斯也是作者著力美化的理想的女性。她既有外在的美貌,又有內心的美德,既堅韌不拔地保護著受希普欺凌的老父,又支持著飽受挫折之苦的大衛。她最後與大衛的結合,是「思想和宗旨的一致」,這種完美的婚姻使小說的結尾洋溢一派幸福和希望的氣氛。他們都是狄更斯的資產階級人道主義理想的化身。這種思想的形成與狄更斯個人的經歷和好惡是分不開的。他始終認為,處於受壓迫地位的普通人,其道德情操遠勝於那些統治者、壓迫者。正是基於這種信念,小說中許多普通人如漁民辟果提、海穆,盡管家貧如洗,沒有受過教育,卻懷有一顆誠朴、善良的心,與富有的斯提福茲及其所作所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然,這種強烈的對比還反映著狄更斯本人的道德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部小說里各類主要人物的結局,都是沿著這種脈絡設計的。如象徵著邪惡的希普和斯提福茲最後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善良的人都找到了可喜的歸宿。狄更斯希翼以這樣的道德觀來改造社會,消除人間罪惡,這是他的局限性所在。
《大衛·科波菲爾》在藝術上的魅力,不在於它有曲折生動的結構,或者跌宕起伏的情節,而在於它有一種現實的生活氣息和抒情的敘事風格。這部作品吸引人的是那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具體生動的世態人情,以及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徵。如大衛的姨婆貝西小姐,不論是她的言談舉止,服飾裝束,習慣好惡,甚至一舉手一投足,盡管不無誇張之處,但都生動地描繪出一個生性怪僻、心地慈善的老婦人形象。至於對女僕辟果提的刻畫,那更是維妙維肖了。
小說中的環境描寫也很有功力,尤其是雅茅斯那場海上風暴,寫得氣勢磅礴,生動逼真,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狄更斯也是一位幽默大師,小說的字里行間,常常可以讀到他那詼諧風趣的聯珠妙語和誇張的漫畫式的人物勾勒。評論家認為《大衛·科波菲爾》的成就,超過了狄更斯所有的其他作品。
1867年再版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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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本書初版時,我在前言中寫到的那樣:我很難去想像該書已脫稿,也很難為它寫序。我對本書一直懷著很強而不減的感情,並為它感到既高興而又遺憾。高興,是因為我終於如期完成了它;遺憾,是因為我不得不和我的那麼多夥伴分手——雖說我怕我的讀者並不這么相信也難以體會我的個人感受。
除此之外,無論我為什麼而講述這個故事,我是全身心投入地去講述的。
也許,讀者聽說我花了兩年痛苦地構思此書後並不會有什麼感觸,同樣聽我說我在寫完這本書時感到我把自己的某部分也交給了那陰影里的世界,讀者也無所謂。可是,我只能說上述的話,除非再加上坦白地承認:我認為任何人都不會像我在寫作時那樣相信這一切都彷彿是真的。
我當年對那本書說說所想的至今仍然如此,再次請讀者相信。在我所有的書里,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本。對於我想像中創造出的所有孩子,我都是個溺愛的父親,從沒人像我這樣對他們深深愛著。可是,正如許多溺愛的父母一樣,在我心底深處有一個孩子最為我寵愛,他的名字就叫大衛·科波菲爾。
狄更斯《雙城記》